Friday, May 18, 2012

猜着同胞足迹穿越 九、戒严选举两不误

20121月,台湾大选,马英九蔡英文双英之争,政权归属没用拳头就搞定,看得咱父老乡亲眼热。“唉,人家有个蒋经国开放民主呀”。是,小蒋大人在1987年停了台湾38年之久的戒严,开放“党禁”与“报禁”,为民主台湾铺了一段关键之路。但是,许多人可能不知道,台湾的“常规”选举早就有了,小蒋并不需开放“选禁”,选举是蒋介石老蒋大人起的头。在1950年,开放“两禁”前37年,台湾有了历史性的选举,这就是戒严下的“地方自治”。
前面第五篇说到1945年台湾光复,同胞啥权利也没拿到,有失准确。二二八之前,在陈仪的行政长官任上,同胞已依“地方自治”法选举了从乡镇到省级民意代表。这些民意代表,比咱们那个“人民代表”强些,民选的,想说啥就敢说啥(国民党下台之类的在当时还不成),不必担心被人随意换掉。可是,那时中华民国在“训政”,权力大多在行政机构里,民代们能做的也就是说点儿啥。“地方自治”只治在嘴上。这个到1950年发生了变化,蒋大人的党国在台湾把地方自治扩展到了县、市长的直接选举。
同太祖爷一样对权力超常敏感的蒋大人为何要开启县、市长的直接民选?难道不怕权力它落?穿越的感觉是,不同于太祖爷,1950年的蒋大人反倒有安全感。当时,李宗仁的“代总统”已被拿下,蒋大人重归总统职位;朝鲜战争已启,台海有美军巡逻,太祖爷的一大堆木帆船越看越像玩具;美援还没到位,但到位只是时间问题;最重要的,台湾没被太祖爷参透,二二八后,政治上除了党国啥也没有。台湾的所有资源都在手里,蒋大人怕啥?事实上,蒋大人在第一届县、市长选出些非党国所愿的地方长官后,曾讲过如下的话:“当选的市长,虽不是本党提名的人,但都是台湾知名人士……就国家社会而言,这是很可欣慰的……..只要他愿意依照三民主义的理想,参加国民革命建设国家的工作…….即使他不是本党同志,本 党也要提他做候选人,而且在合法的范围内尽量支持他,协助他”。刚被太祖爷打的满地找牙的蒋大人,不但有安全感,而且用人上比太祖爷要有气量的多,基本上把选举作为科举制度的现代版。不就是个为党国寻觅人才的新程序吗?蒋大人把民主选举变成独裁工具的魔术手段,台北市长选举的例子最说明问题。
首次县、市长选举,党国谨慎,二十一个县市不是同时选,分批进行,195010月选到19517月。(“摸着石头过河”原来不是邓大人首创。)台北市排在中间,19511月选举。为了彰显党国的“民主”与不独裁,党国在台北市支持党外人士吴三连参选,不推国民党籍的候选人。原来已经有三位国民党籍人士报名参选,党国设法“劝退”。结果两人遵命退选,另有一位叫林紫贵的国民党籍候选人坚决不退。结果党国整出个“掩护匪谍入境”的罪名,把不退的林紫贵抓将起来,让吴三连轻易当选。选举不但成为党国的“科举”,也成了地地道道的游戏。
1954年第二届县、市长选举,台北的市长选况更热闹。这次,国民党推出了党籍候选人王民宁,是位将军。王将军名声不好,在警备司令部任职时曾有在“台大”医院看病不排队被医生骂,日后报复把医生抓起来的劣迹。党国强力助选,势在必夺。同时参选的还有一个无党籍的候选人,年仅41岁的高玉树。选举日开票出来,高玉树居然领先,11万对97。票多是否能当选,当时都是问题。当晚电台广播没说高胜选,只说“高某得多数票,仍在统计中”。传说中,原是党国划定的地盘,忽然旁落,没人敢作主,最后是老蒋大人拍板“选举有效”,高这才确定当选市长。
蒋大人把选举当科举用没瞎忙,虽是市民选出来的台北市长,高玉树却因“选举有效”对蒋大人感激有加。当选后,高市长为人民服务,在台北市广修道路,其中第一个想到的“人民”就是蒋大人。蒋大人上下班的汽车走台北中山北路得穿过铁路,火车来了就得干等。高市长于是修了个过铁路的高架桥,复兴桥,蒋大人过往再不用等火车了。高玉树自己的口述回忆录中有如下记忆“他(蒋)不以我为为非从政同志,而视我为后生晚辈,宽宏厚遇,勉励、垂询有加,使我毕生难忘,内心岂止是感动而已,热泪都夺眶而出呢!我决心尽瘁都市建设,报答总统的关怀、知遇之恩。” 选举,成为了党国的工具。
戒严之下,一党独大,蒋大人可以拍板的选举,出个意外的非党国市长还要感激独裁者栽培。 这种选举对民主追求可有任何益处?益处还蛮大。从独裁体制下争出来了的民主,没有一步到位的。党国利用“选举”为独裁体制服务,但是,每次“选举”的举行,都是对社会大众最直接的提醒,应该用选举权而行使的民主权利你不曾拥有。不但如此,党国为了维护权力,对选举体系的非礼无所不用其极,更勾起众人对真正选举的向往。连对蒋大人感激万分的高玉树先生都对党国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有如是说“国民党在台湾办选举,很少是干净的。讲的是一套,做的是另一套,往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宁可丢失民心,也要赢得选举……党部党工,为求胜选,不择手段,买票,作票,各种方法尽出,导致选风败坏,贿选猖獗,好人难出头,成为台湾民主政治的致命伤。” 党国的独裁与腐败,就是不举行选举也一样存在,有了选举,恶行就生动形象的摆在了社会大众面前。社会对民主的追求,于是围绕着几年一次的选举展开。
这是1957年台湾第三届县、市长选举,“党外候选人联谊会”提出的五点要求“一、关于现役军人,警务人员,有关办理选举事务人员,各级公务人员,自治人员,教员,不得协助候选人为选务活动。二、监察小组召集人不该由国民党地方党部主任委员兼任。三、派驻各投票所、开票所的监察员,可由各党派共同推荐,平均分配(注:指当时台湾的两个花瓶党,青年党与民社党)。四、关于废票、无效票必须会同监察员当场唱票。五、现任县市长参选下届县市长及省议员竞选者,不得利用公共交通工具以供竞选活动或作竞选宣传之用。” 这种公民意识,公权力公平概念,没有选举是整不出来的。五十多年后的今天,咱们的父老乡亲对这些基本仍没概念。
同为独裁者,蒋大人真是比太祖爷逊色。台湾戒严下的选举,给被裁者留下忒多遐想空间,为日后同胞们的民主抗争留下个巨大的门缝。后来台湾历史上著名的民主事件,包括中壢事件,美丽岛事件,都是由选举争执而起。通过选举,社会该是啥样的,逐渐清晰。民进党著名大佬黄信介有一句竞选名言“国民党只是个人民团体而已,跟理发工会一样的性质。” 黄大佬这句话在台湾是家喻户晓。虽深刻,却有地区局限性,黄大佬有所不知,在大陆,理发工会也由咱党统领,所有“人民团体”都由咱党代表。咱们的民主,离啥开放“党禁”,“报禁”还远呢。得先从理发工会成为实实在在的“人民团体”起步。
下篇预报:笑一笑十年少,讲几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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