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着同胞的足迹穿越 三十一、小蒋的心路（图）

同胞的民主，最主要的动力，来自对党国独裁进行抗争的社会力量，包括“自由中国”那代人、“美丽岛”的参与者与民进党建党前后的政治人物。 这些人是代表，代表着对民主向往的多数同胞民众。

动力虽在社会，民主发生的另一面，党国方面，也不可忽略。毕竟，这是中国两千多年的皇权惯性之下，“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然后出“真理”的磨道之上，破天荒的一次独裁者没被刀架在脖子上劝导就撒手权力 。而最后撒手的人，就是蒋经国。小蒋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关于这点，到目前为止没有定论。老汉在此，为大家穿越一把。说是“猜”同胞的足迹，不全是玩笑，这小蒋心里的路，如何看得清楚？如有猜斜了地方，还请各位朋友重猜。

人，靠利益驱动。小蒋的行为，自然是为了他的长远利益。除了自己的利益，小蒋有没有党国未来、同胞的福祉、大陆民众的前程在心头？应该都有，但是，统筹之下，个人利益永远最大。

小蒋的个人利益是啥？他与他爹的一切不被历史给鸿毛了，就是蒋家父子的 Legacy。

小蒋这人很爱显摆他的“传统文化”，对孔大爷的“名不正，言不顺”比较在意。头一次翻看小蒋自己出的言论集，很震撼：

看 见了吗？“蒋公”、“国父”、“总理”、“总裁”之前，都是要空一个格的，恭恭敬敬。咱文革人，虽有一边给太祖磕头一边自认在“反封建”的二百五底子，但 事过之后对磕头就敏感了。给别人磕头的人，往往有享用磕头的“革命理想”。小蒋恭前辈，对后代恭不恭他应该有期待。这个“空格”之后，再读小蒋的文字，就 有了支点。

正名之后呢？Legacy是啥？就是个人简历。三位人士，三大功劳：孙推翻清朝建民国；老蒋抗日成功；小蒋的台湾版“三民主义”。孙的简历，基本无异议。老蒋的简历，落到咱党手里，成了“国民党反动派卖国求荣不抵抗，假抗日真反共屈膝投降”（样板戏版）。对咱党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凶狠程度，小蒋在1980年11月15日与军校毕业生共进午餐讲话“要具备一颗革命的心”里曾如是说：

共匪最近公开批毛、斗林、清算四人帮，认定他们过去种种罪行，这是他们不可能不做的事，也就是邓小平想苟延残喘的一种手段。我们在不久的将来，一定又可以看见共匪另一批人来清算华、邓诸匪，因为共产党人只有在不断斗争中，才能挣扎生存，他们将要一直不停的斗争到灭亡为止。

在小蒋眼里，你丫的内斗都这德性，我这个敌人还有啥 Legacy？ 我爹的过去完成时都能给由鹿成马，我的简历让你解释会有啥好下场？要保住Legacy，确保他和他爹不被咱党给胡整成“蒋匪帮”，小蒋能做的，就是让三民主义在台湾成功。成功了，Legacy 被“外人”解释的可能最低。

小蒋应该对三民主义真信过，曾引老蒋的话说：“自由世界的经济与政治制度，皆有研究之必要，惟我三民主义可补救其弱点也。”（这不是原始版“有中国特色的那啥主义”吗？）相当的牛掰！

但是，任何主义，魔鬼都在细节。只要是无反馈、无循环的僵死系统，任何名称都一样，“社会主义”、“共产主义”、“三民主义”、“资本主义”，独裁体制下，就是个皇权现代版。没有监督的皇权体系，运行只能靠黑社会猫腻，结果必然是监守自盗。

见识小蒋议论他的三民主义系统挺逗：

说“为人民服务”：

我们的政府是一个大的服务机构，我们所有的行政同仁所思想的，所盼为虑患的，所尽心筹帷策划的，就是如何为民服务，一切都是以提高国民生活水准、增进国民福祉为第一义，基于这一体认，我们政府同仁必须以诚恳、守信、勤劳、朴实，公而忘私为其工作的信条。

好像在哪儿见过？

我们一切工作干部，不论职位高低，都是人民的勤务员，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人民服务，我们有些什么不好的东西舍不得丢掉呢？

后面这段是太祖的。小蒋的为民服务与太祖的为人民服务，用在党国与咱党官员身上，其黑色幽默之劲道，能让专职说相声的都失业。

再看小蒋说三民主义之下的自由：

革 命的事业，就是救国救民的事业，要为国民争取自由，同时要为国家争取自由。革命军人都当了解，惟有国家真正自由，个人自由才有保障。所以国民个人自由与国 家团体自由，不仅不相抵触，而且相铺相成。领袖蒋公曾说：“革命军人要为人民的自由而牺牲个人的自由”，就是要大家充实个人自由，也要有牺牲个人自由的决 心，以争取团体自由及国家全民自由，增进人群结合，发挥整体力量，提高国民全体的地位，开创国家光明的前程。

说的什么事儿？ 你丫的自由碰到皇权需要就一边歇着去。小蒋在此稍含蓄了一下，放弃个人自由是为了国家自由。如同太祖的“民主集中制”里，太祖的小名就叫“集中”一样，“团体自由”与“国家全民自由”是靠小蒋命名确认的。

“主义”的事儿，在字面上可以解决许多问题。但是，解释生活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三民主义如果一直好用，小蒋后来是否仍会撒手权力，难说。

然后有了1984年的江南案。

江 南案，党国最核心的成员之一，军事情报局的局长，雇用一位黑社会的大佬，去最惹不起的老大哥国内，谋杀一名以写文章谋生的书生。不但如此，事情经过被老大 哥戳破，党国原形暴露于全世界。事发后，虽然党国一再解释这是军情局内犯事者的“个人行为”，但是，系统烂掉的事实是无法开脱的。（去年的薄、王事件，与 江南案没法再异曲同工了，*_*。）

江南之后，两件事小蒋应该逐渐明白。第一，那个全世界独一无二的三民主义没那么伟大。第二，靠这个党国系统维护他与他爹的Legacy 前景不妙。

于是生命已经快走到尽头的小蒋，为改变开启了大门。就有了后来民进党建党最关键时期，国策顾问沈昌焕对小蒋说“这样做，国民党将来可能失去政权的！” 小蒋给出了那句传世的话：

世上没有永远的执政党

上几张照片。

底气仍足时的小蒋与帅哥一：

与帅哥二：

最后的身影：

后面几篇给大家介绍民进党建党与解除两禁。

猜着同胞的足迹穿越 三十、江南案原来如此 （图）

美籍华人江南在1984年于加州家里被谋杀。一件发生在美国的命案，砸的台湾天旋地转，其离奇与力道，足可以与后来的一件历史大事相提并论。咱先穿越故事。

江南，原名刘宜良，1949年不到17岁时随党国去台湾。受过国军的“政工”训练但是没毕业，后做新闻记者，派驻美国，在美安家，入美籍。1984年写成“蒋经国传”一书。1984年10月15日在旧金山附近的 Daly City 家中被专程从台湾来的黑帮组织“竹联帮”老大陈启礼指挥吴敦与董桂森枪杀。

和前面介绍的林宅血案与陈文城案不同，江南案很快破了，不但破了，而且破出个007电影来。

江 是被黑道杀的，但是，此黑道非彼黑道。陈老大在在美国出手杀人前不久，在台湾被情报局吸收，“上山”受训，然后从情报局领了江的相片与江家的地址、地图， 随后的旧金山“杀人游”基本上是在给情报局出任务。杀完人后从美国仓皇返台，在机场是由情报局的陈虎门处长接走，而且是由贵宾通道出关。然后还见了情报局 的局长汪希苓，被赠两万元美金（陈没收）。这是当年的陈老大：

从外形看，陈不比电影里的诸位007差。陈就是个纯007样的行动间谍，只是有过黑道大哥背景？不是。正相反，陈就是个纯黑道大哥，间谍只是临时工，基本上有如007大片里那些 Bond Babe 一样的非专业人士，是卷进去的。江南案的热闹正在此，1984年的党国，在“三民主义”，“经济起飞”，“小蒋神话”，“宪政阶段”之下，那个政权的性质，就是个皇权的腐烂阶段。与任何其它皇权一样，实际的运行机制，是靠黑社会搞定。

为江招来杀身之祸的，是他的那只笔。下面这段是江的文字：

“1975年4月5日晚间11点50分，卧病将近三载的蒋介石先生，溘然长逝于台北市郊的士林官邸。

高龄去世，无足称奇，奇就奇在蒋死后台北上演的一连串政治把戏。故事的发展，早在观众的意料之中，情节安排，却别具匠心，很符合殷海光教授所说的‘认真地作假’的原则。

4月6日清晨7点，国民党中常会，召开临时会议，作成两项‘重大’决议。一是，依‘宪法’第49条的规定，有副总统严家淦继任蒋的遗缺。二是，‘行政院长蒋经国同志以痛邅大故，提请辞职，常会一致决议恳予慰留。’

经国请辞行政院长是人尽皆知惺惺作态，常会的慰留更是假戏真做。妙就妙在，经国发表的谈话；‘经国请辞行政院长职务，顷由中央常务委员会议责以《效死勿去》之义敢不衔哀受命，墨续从事，期毋负于全党同志与全国军民之督望。’

辞 呈上说得很严重，‘五内摧裂，已不复能治理政事。’经不起中常会的一句‘效死勿去’，于是‘敢不衔哀受命’。望文生意，中常会的老头子们，心肠狠毒，旷古 奇闻，让一个‘五内摧裂’的孝子，‘效死勿去’，用心安在？为了不负同志军民之督望，‘勉承艰大’，俨然从容就义的精神。”

江如此挖苦小蒋，让小蒋动了杀心，派 Bond Babe陈大哥出手？应该不会。如上一段文字，不是出现在“蒋经国传”里，而是之前好几年，1976年江南在“蒋经国先生这个人”一文中的开头。在1984年的“传”里，语气与用词有所修改，不像上文那么尖刻了。1976年如此刻薄，8年都活过来了，到1984年小蒋动怒杀人的可能性不高。

小蒋未必想不惜代价要江南的命，但是小蒋的众帮闲们不见得知道小蒋不想要江南的命。皇权社会，没一定之规，以皇帝高兴为准。情报局的汪希苓中将局长是小蒋的主要帮闲之一，1984年的汪，一定是觉得干掉江南小蒋会高兴。

可是，干掉江南让小蒋高兴是汪将军的伟大理想，在理想与小蒋真正高兴起来这个现实间有个巨大的障碍。障碍在那儿？ 汪的情报局是对付大陆的，他并没有在美国想杀谁就杀谁的“手段”。怎么办？拍007的电影没有007 Bond，就只能用Bond Babe 替代了。情报局无Bond，Babe 做先锋。这，就是江南一案的实质所在。下面中间是当年的汪局长：

专职干情报的，会不知道没有007的007电影有失败的风险？当然不会。可是，没有任何反制机制的皇权社会，靠黑社会的一套运营久了，小错能不断的被以黑社会的方式摆平，犯最愚蠢的错误是必然结局。汪中将太低估陈老大的存活功底了，拿着 Babe 不当间谍，结果就栽了。

江被杀之后，党国一如既往的不认账。

江被杀后没几天，美国就有同胞公开怀疑是党国谋杀。于是，“新闻局长”（就是咱那个外交部发言人的脚色）张京育马上出来说“如有诬蔑我国格或名誉的事，政府将以言论加以防卫或采法律行动来处理。”

张大人刚发完言，杀江的嫌疑人由美国老大哥锁定为“竹联帮”的陈启礼、吴敦与董桂森，并对外宣布陈、吴、董已经离美返台。于是党国放消息：“刘宜良在他发表的文章中，涉及竹联帮某一分子，因此惹怒帮众，惹祸上身。”

黑道火并？能混过去也未可知。

别 逗了。您看上面“陈大哥”的样子，是随便就能让人玩了的主吗？黑道大哥其实比专职给皇权打工的帮闲们聪明许多。党国的黑社会运行模式，陈大哥都懂。事出之 后陈大哥在美国留了个第一人称的录音带，关键时刻被丢出来。一枚震撼弹！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时间地点人物，陈大哥一条一条娓娓道来。情报局的中将局长汪希 苓，情报局上校处长陈虎门都被陈大哥一一兜了出来。是，人是我的弟兄们杀的没错，但那是以革命名义的“爱国”行动，那谁谁吩咐的。结果陈老大的故事上了当 年最热的电视节目，CBS 的“60分钟”。再想黑吃黑或是赖掉不可能了。

情报局杀人？情报局用黑道？情报局无法无天？这就是三民主义的革命实践？

江南、陈启礼、汪希苓，把同胞们都知道的现实，公开、有力、夸张的呈现给全世界。

28年后，海.伍德、谷开来、王立军又重复了这个1984年的故事，人物角色的分派有些不同，但是，结果也是把咱那儿的黑社会运行实质公开、有力、夸张的呈现给了全世界。

江南案，最受刺激的该是帮闲们的主子蒋经国。

民主取代皇权，一个重要因素是皇权必然走向腐烂，而腐烂的东西不可能长久的混下去。 江南案，小蒋可能学到了什么。

下篇给大家侃一侃小蒋的可能心路。

猜着同胞的足迹穿越 二十九、陈文成命案（图）

争民主的原始动力都是啥？其中之一是民主之前的那个鬼体系太差劲了。陈文成命案就是个太差劲的例子。

陈案，是一件有头有尾但中间模糊的大活人20小时丧命故事。1981年7月2日上午8点30分，台湾台北警总（警备司令总部）的三个人来到当时31岁的陈文成先生台北住处，“请”他去警总“谈一谈”。这种“请”是无法拒绝的，陈跟着走了。之后，家里人再没见到他，而他的尸体在7月3日凌晨在台湾大学校园的一处图书馆大楼旁被发现，有坠楼亡的可能。后经尸检推测，陈死于凌晨4点左右，所以是20小时的故事。直至今日，陈的死因还是悬案。

同胞那儿，这种大活人被带走有可能就挂了的恐惧曾很大众，主要是1947年二二八之后的一段时间。到1981年， 此种事儿已较少见。就是之前一年多因美丽岛“摊上大事儿”的那五十多位“刑犯”也都在法庭上走了一遭，然后被关到监狱里，没死人。而唯一高度曝光涉政治的 命案，是前面第二十篇介绍的“林宅血案”。可是那个案子，党国还有个微型挡箭牌，行凶的可能是社会“歹徒”而不是党国的人。陈文成的案子不同了，党国的权 威机构把人带走了，然后人就死了。

警总的说法是，陈在警总被“相当礼遇”，“贵宾式”对待，谈话气氛“友好、融洽、愉快、祥和”，谈完在晚上9点被用车送回家。陈家在四楼，一名警总的人陪陈上楼，在二楼陈坚持不让再送了，于是警总的人就回了。后来陈回家与否以及如何陈尸台大警总完全不清楚。

为什么要贵宾式礼遇陈？因为皇权的体系都双轨制，对皇权能罩的住的，属“家奴”，没必要礼遇，人权你X个 腿呀；对皇权罩不住的，要客气，比如外国人，尤其是惹不起国家的外国人，不能把没人权这种“高级”管理办法让外国人随意享用。陈文成，是介于两者间的一 类，在外国生活的同胞。陈在台湾长大，台大数学系毕业，后留学美国，在密西根大学获数学博士，然后受聘为美国卡内基美伦大学的助理教授，前程看好的数学精 英，出事时正在台湾探亲休假。

这是出事前陈的家庭照：

这是陈与儿子的亲情照，出事时孩子才过完周岁生日：

既然礼遇了，“愉快”的陈文成是怎么死的呢？

党国转天给了个说法，陈是“畏罪自杀”。

不对吧？！ 有人提问题了。贵宾式礼遇，谈得愉快，如何会害怕而“畏罪”？如果真是畏罪，又是什么罪呢？

党国碉堡了。党国已经说了，陈不是被约谈期间死的，是在约谈后死的。畏罪自杀，就是说陈是由于约谈被吓死的。作为党国的权力象征，警总，是把人打死更可爱些？还是简单的约谈一番就能把人吓死更可爱些？

简单的答案是，陈是死不得的。陈一死，警总只有在两个身分间做选择，打死人的流氓恶霸，或是吓死人的流氓大恶霸。可是陈就是死了。

于是这个请谁谁都不敢不去的警总成为众目睽睽的焦点。

请看当时的警总都能干什么？

可以无任何法律手续就“请”人去“谈”。到了警总，你就什么权利都没有了，你可以被吓唬、被皮肉、被讹诈、被无限期的长“谈”下去。就是在你没被请去前，警总也可以听你的电话，拆你的信件，24小时派人看透你，24小时看透你的家人。甚至可以直截了当的对你所有的至爱亲朋放话，让他们离你远点儿以免跟着受牵连。前面说了，在皇权体系下，谁都是“家奴”，你就是没权利。

但 是警总也有犯纠结的时候。像陈文成这种原“家奴”，现在住在美国这种惹不起的主儿的地盘上该如何是好？拿你当惹不起的吧，心有不甘，你毕竟是原“家奴”； 拿你当“家奴”吧，万一你出去把警总对人随意双规的底掀出去，警总也难为情。在陈死时，警总“谈一谈”就致死的案子已经很少了，陈的暴毙有可能源自陈对警 总不买帐与警总被陈不买账而激发出的挫折感。让警总纠结，让警总有挫折感，该是陈原始死因。

陈案一直没破，虽如此，却一直不乏有想象力的业侦“高手”来玩票一把。事发12年后，有人把案“破”了，见下。

特务们被陈文成驳得无言以对。特务科长见陈文成不但不认错，反而还驳斥他们，心里十分恼怒。他霍地跳起来，气势汹汹地指着陈文成骂道：

“他妈的，证据摆在面前，你还不认罪！”

“我没有罪，就不存在认罪的问题。”

特务科长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朝陈文成身上击一拳。陈文成没有丝毫准备，从椅子上倒了下来。他边爬边喊：“特务打人啦！”

站在旁边的几个特务见陈文成口里不停地喊，连忙跑拢去拳打脚踢。一特务抓住陈文成的头发，厉声质问道：

“你还喊不喊叫？”……

凶残的特务仍不停手脚，在陈文成身上又是一阵乱踢，一个年轻特务从隔壁行刑室拿出一根钢条，在陈文成身上猛抽。陈文成的肋骨被打断十三根，内脏大出血，当即死亡。

虽然听着挺逼真，但这是“隔空文学破案”。破案者是咱那儿的作家汪幸福，上文来自他的“纪实文学”“台湾九大案纪实”一书。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3年 出版。汪在该文中披露，他曾是咱党对台工作人员，负责对台宣传，这个破案基本属于“写作是爱好，政治是工作”类型。陈想象式破案，重在批蒋。只是，把历史 功利化有时候要面对功利的多变。咱党当年的利益是打蒋，借陈一用无伤大雅，虽然陈是“台独”一派的。今日咱党已经与国民党重修旧好，而“台独”则成了“首 恶”。汪先生如此时重写此文，不知会如何下笔。

说 到陈的“台独”，就扯出此案的另一个要点，陈为何会被警总“请谈”？当年党国有个“彩虹情报”系统，动用在国外同胞中的“爱国”积极分子去扫描其他“制造 麻烦”同胞。这些“爱国”同胞中，有不少是拿党国钱的留学生，故得名“职业学生”（后来马英九每次选举时，民进党都拿“职业学生”说事儿，就是影射马曾特 务）。 所以陈在美国的兴趣爱好党国门儿清，包括陈曾为“美丽岛”杂志而邀众捐款的过程。这种扫描他人的行为，不单是不义之举，在许多国家也是非法的。陈案以后，美国国会对此开听证会多次，党国的“彩虹情报”也收敛了些。

党 国当年靠“爱国”罩着不少事儿。在国外靠“爱国”罩着“制造麻烦”的同胞，在党国左近就更有“爱国”人士簇拥了。就说本老汉很爱读的北美“世界日报”的东 家“联合报”吧，当年在“报禁”未去之前能在台湾生存，也得替党国吆喝。陈案党国定调不是谋杀之后，联合报发了个社论，很“爱国”的给党国护航：

若干年来，我国政府一直面对着几股非常不友好、仇视和敌对的力量，刻意的以打击，甚至摧毁中华民国政府为目标。

第一股当然是中共…….

其次是海外的所谓“台独”分子…….

再其次一类是西方社会中的少数关心中国问题人士。这些人士，有的或系纯粹基于对自由理想的信念，有的别有原因和用心，往往对我政府在面对中共阴谋下所采取的一些非常时期措施，发出不同程度的批评，甚至恶意的攻讦。

在过去的事实里，我们看到许多例子，发生在我们这里的一些事，往往有人刻意去扭曲和丑化。陈文成博士的死亡，便很可能的为若干野心家利用来诬蔑我政府，使本可能是个纯粹的刑事案件，蒙上了层扑朔迷离的政治迷雾。

靠，闹半天这“敌对势力”的概念居然是咱党从别人那儿山寨来的？警总把一大活人给“谈”成死人了，您真好意思？皇权之下，淫威罩着，“爱国”与“保皇”是一种普遍现象。

下篇预报：江南命案。

猜着同胞的足迹穿越 二十八、新潮流是老几？（多图）

其实，关心台湾政治新闻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新潮流”，它曾是民进党里最壮的派系。只是，许多人可能不知道，“新潮流”最早是同胞那儿草根的“红卫兵”造反派。与咱这边文革时的红卫兵造反派不同，新潮流是真造反派，没有类似太祖发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而且，是有基本民主诉求与民主程序的造反派。下面就讲“新潮流”是如何孕育与成型的故事。

美丽岛后，台湾社会对民主的政治诉求没有消失，就是街头运动停了。与咱党不同，小蒋大人虽不喜欢他不能控制的任何社会政治变化，但是对他认为“可控的”社会政治变化，并没有按死。于是台湾就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前半期继续着民主“老故事”，每一到两年一次的选举。

“党外”参与选举，上两篇说过，一是美丽岛的“夫人”与家属们，再一个是美丽岛的辩护律师，当然还有其他党外人员。可是，当时台湾还在“戒严”之下，选举是鸟笼选法。总统不能选，直辖市长不能选（台北、高雄），省长不能选，国会议员只有一小部分能选。好有一比，小蒋的套路像似从纯种的皇权走向皇家控股公司，党国手里霸着70% 的股份，剩下的30% 则是党国与大众“公平竞争”来持股。显然，靠此种选举可以选出些“民主趋势”，但不会有民主（比咱趋势都没有的还是好些，呵呵）。

此种鸟笼民主的一个必然后果，就是民主“热情”无出路。大部分“为人民服务”的机会党国霸着，就是社会能参与的那小部分“为人民服务”的机会，一旦党外的哪位选上了，该位人士也有向党国有样学样的野心，把“服务”私有化，对众多想参与“为人民服务”的年轻后生大肆“黄世仁”与“南霸天”。于是，党外的年轻人，在修理党国的同时，也对党外的运行机制加以修理。就有了一个“编联会”的出现。

什么是“编联会”？美丽岛之后，小蒋大人又放开了杂志的发行（关于小蒋的心路，后面会有一篇专门讨论小蒋的帖子）。于是上世纪80年代初，同胞那儿各种社会与政论型杂志蜂拥。虽说在党国维稳的钳子下杂志的阵容很动态，但在任何一个时间，总有几种没被“咔嚓”的杂志存在。这些杂志一般由一位“选上”的党外人士主办，但是写稿、编辑、发行这些具体活儿都是热心民主的年轻人在做。而这些年轻人的政治生命，基本上被那很少几位“选上”的人士给纂死死的，俨然一座压在身上的新“大山”。这种背景下，1983年9月，这些党外杂志的编辑、写手与小跑腿们，办了个“党外作家编辑联谊会”，简称“编联会”。

如果合并同类项，编联会其实是个专业工会。只是，这个工会不是只为了涨工资与医疗福利，而是为了“政治同权”。促成编联会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党外“选上的”大佬们的一个邪念，就是对1983年底的选举，要“保障所有现任立委为当然推荐之立委候选人”。靠，反国民党就是反独裁垄断，党外的大佬屁股还没坐热就想成为永远的屁股？年轻人如果合污，民主还有啥好争的？结果编联会通过抗争把那个商议中的“现任优先”给废了。编联会是起自自身利益，而这个利益恰与“民主原则”吻合。编联会的第一任会长是林浊水。这是林小伙当年的帅劲（据说曾有个林浊水/陈文茜之恋，这里不考了）。

编联会成立不久，1984年6月，一本新杂志诞生，就是“新潮流”周刊。

与众多杂志的一个不同之处是，这本杂志没有“选上的”大佬挂名。发行人是吴乃仁，社长洪奇昌，总编辑丘义仁， 清一色的“民主青年”。吴、丘当年的形象见下：

新潮流杂志，基本上是编联会的班底，延续编联会的理念，就是民主抗争要用民主的规矩来，而民主的内涵不只是定期选举，更该关心社会问题，提出了类似太祖爷的“群众路线”。下面是丘义仁当时就“群众”问题的议论。

我们认为党外的反对运动，应该是群众运动。所谓群众运动，是指运动的领导者，以实际的行动为群众的利益而奋斗，并且与群众站在一起。群众运动之所以重要，是因为整个台湾在庞大的国民党垄断体系之下，唯一不受国民党垄断的社会资源就只有广大的民心。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们必须把这种唯一可依赖的资源动员起来，也就是我们必须进行群众运动。

“群众运动”，听上去是不是有些耳熟？没错，新潮流核心中的核心丘义仁是有些太祖情结的。在另一位民进党大佬蔡有全的访谈录中有述，丘在80年代初的党外时代，自称受仨主义影响：“列宁主义”、“毛主义”与“法西斯主义”。后来从新潮流“杂志”衍生出的“新潮流系”的组织结构严谨，令行禁止，战斗力极强。内部也有类似咱党的“民主集中制”。比咱党进步的地方在于，“民主集中”里面的“民主”是真材实料的数人头，没有失势一方交“中央警卫局”送秦城和谐的问题，党无法插手公权力，也就不会有强人出头成为巨无霸。相反，新潮流内有个类似咱党政治局的机构，“政协会”。新潮流成员有啥事儿都能找政协委员拿到“政协会”上去大打出手，然后票决。决议出来成员必须执行，不然开除。就是这么几个杂志的写手与编辑，玩出个类似黑社会的组织，最后成为民进党的支架。

如何就成后来党的支架了？群众运动厉害。由“新潮流杂志”而“新潮流系”的这个组织，打发成员去走入“人权”运动，“工会”运动，“教员”活动与当时就有的“环保”运动。新潮流的人，真去交朋友，真去参与，真去抗争。头一个进警察局，头一个出钱，头一个义工。如此一来，新潮流的社会资源最多，结果是谁要参与选举，谁就找新潮流借资源。最后不玩选举的新潮流最能选举。

因为先民进党而成组织，新潮流后来在民进党中有无形的“中组部”、“中宣部”、“中纪委”的机能，而且是受基层制约多受“党中央”制约少的机能。这个，比国民党与咱党自上而下的“皇权党”结构都先进。民进党的一些先进性，来自新潮流，而新潮流的先进性是真实基层参与的“红卫兵”造反派机能。这个基层机能和给太祖爷当炮灰的“红卫兵”大相径庭。

新潮流所有机能里最重要的机能，还是那个基层可以着力的“中纪委”机能。所以民进党早期有清廉的名声。至于后来，新潮流的两个支柱，被黄信介称为两颗土豆仁的吴乃仁与丘义仁先后被阿扁拉去做官，民间“中纪委”也就玩完了。虽如此，最后扁出事，民进党党内第一个站出来反扁的，还是新潮流的两位大将林浊水与李文忠。那是后话了。

这是一篇介绍新潮流文章的链接：

http://forums.chinatimes.com.tw/special/DPP_new/lead_1.htm

下篇介绍：陈文成，江南两条人命

猜着同胞的足迹穿越 二十七、阿扁们问政（多图）

民主与皇权最大区别在哪儿？民主系统里留下“领头的”雕像比较少。

太祖的像就不用提了，不说文革时到处都有挥手的，就是现在不打灯笼也好找：

（2012年底，北京密云县城的大路旁）

老蒋大人的像？也不少，（见前面的第10篇），后来同胞那儿还为了他的雕像怄气来着。 另一边，无论是民进党还是之前的“党外”，其“领袖”还没有被神圣成像的。毕竟也有一些皇权的传承，民进党的“民主传统”是如何练出来的？美丽岛那个阶段，黄信介与施明德如果一路“领导”下来，民进党会不会有“家长制”文化？施与黄确曾有过对党“领导”任期限制的抱怨。抱怨归抱怨，民进党后来山头林立，但是无强人。这个，得给党国记一笔，1980年的美丽岛事件，党外“领导核心”被集体搬入监狱，大大限制了“革命”早期强人霸道的可能，民进党的民主“文化”有党国入的股。

上一篇说到蜀中无大将，夫人娘子军的历史。但是夫人就那么几位，而且靠同情牌，可以政治一阵子但不能政治一辈子。美丽岛留下的政治空缺，主要由大审时的辩护律师们淡定的填充了。前边第25篇里介绍的15位律师，有多人投入了1980底起恢复的选举，其中6人先后当选而从政，他们是：尤清（后来的两任台北县长）于1981年初当选监察委员；苏贞昌（现民进党主席）于1981年底在屏东当选省议员；谢长廷与陈水扁于1981年底在台北市当选市议员；张俊雄（后来阿扁的行政院长之一）于1983年底在高雄市当选立法院立法委员；江鹏坚（民进党建党主席）于1983年底在台北市当选立法院立法委员。

美丽岛事件后，党外政坛群雄并起，而主导的律师们也把党外民主的热点重新给拱到议会问政的高坡上去。

议会，原本是政府的一部分，定法律、编预算、审项目。可是，象咱申纪兰代表举手的“人大”与那时党国的各级议会，“党”全包，议会的功能有限。于是党外的议会政治就是找碴挑毛病。 挑毛病是最该做的？不是，但却是唯一能做的。而挑毛病，律师们的长项，跟让赵本山演二人转一样，轻车熟路。 

毛病有两种，政治的独裁与行政的黑箱。

先看个政治的。1984年10月，在立法院，立法委员江鹏坚质询行政院长俞国华，问他党国“一党独大”，与大陆有什么不同？

俞派内政部长吴伯雄代答， 吴说：中华民国在复兴基地三十多年来，无论是中央及地方的选举，国民党、民社党、青年党以及无党籍人士，都在同一个规则下公平、公开、公正的作竞选活动。目前我们地方自治实施程度已日益进展，民主宪政的运作也日益成熟。共产党在大陆上虽有八个附属党派，但欲没有自由竞选的权利，中共也从未办过地方自治选层，他们所谓的“人民代表大会”、“政治协商会议”，都是由共党中央来提名法定人选。

吴还说：在中共政权下，没有一个国会议员，能够像江鹏坚委员那样说话。 （摘自当年的“联合报”）

吴大佬是事实陈述。但是，当时党国控制的立法院，国民党是铁打的多数，一党独大是事实，吴用了一个技术性比烂在蒙混过关。

但是，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拿大陆垫背。为什么诸多律师进了政坛之后，陈水扁与谢长廷最抢眼？陈与谢的职位最基层，台北市的市议员。市议员虽小，可问政挑毛病挑的都是最草根也最能引共鸣的民生议题。抽象的“一党独大”不见得所有人都在乎，可是涉及公交车，在乎的就多了。

1984年3月，台北市建设局长汪彝中到市议会备询，谢长廷市议员质询。

谢以“口头搭乘公车”的招式，把汪彝中局长考倒。谢长廷要求汪局长说明由万华至木栅可搭乘几路公车、何处可购公车行驶路线简介、公车服务专线电话号码等，汪局长均支吾其词。

（摘自当年的“联合报”）

这是谢小伙当年问政的英姿：（旁边坐着的是阿扁）

再看个阿扁的。

1982年12月，阿扁审台北市警察局的预算。

台北市警察局动用第一预备金31万多元接待外宾偕其“未婚妻”来华访问，陈水扁指有浪费公帑之嫌。市警局于1980年间邀请华盛顿警察局长杰弗逊来华，事后报销花费31万余元，由于所费不赀，引起议员注意。市警局提供的资料说，杰弗逊些“未婚妻”同来；但外交部的公文则记载为杰佛逊“夫妇”。陈水扁议员质问市警局真相，主计主任承认确是杰弗逊的“未婚妻”。陈水扁说，招待外宾的太太理所当然，外宾的“未婚妻”无合法名份，花费大可不必。他认为应扣除这位外宾“女友”的机票及招待费用才合理。

（摘自当年的“联合报”）

一党独裁，行政里的黑箱鬼大了。未婚妻都能胡编，阿扁兴趣来了。接着往里抠。让市警局把31万的细账通统交出来，得：

该局在所列花费项目中，所赠礼品包括钢笔、大理石用具、旗袍、戒指别针、国画、玉戒指等11项，总价2万5千元。市议员陈水扁指出，赠送外宾礼品选择具有代表性的即可，购买11项，分明是在“拍马屁”。他并指出，接待外宾的筹备人员竟在事前吃了五顿便餐，莫非要排练招待事宜？前往高雄参观时，来回高速公路沿途过路费应该只有18张，明细表载明20张，显然与事实不符。他指责市警局利用办“国民外交”机会“揩油”。

（摘自当年的“联合报”）

“一党独大”具体到旗袍、戒指、国画与过路费，“民主”向下生根，台北市民开始对修理“一党独大”来情绪了。别小看阿扁这点本事，29年后的今天，有人知道自从1970年来到中国直至去年去世，西哈努克那厮花了中国百姓几多钱吗？

这是当年的阿扁，小伙看着挺无邪的，*_*。

不过多少已经有点端着了：

党国也有不错的市议员，这是当年的后起俊杰赵少康在市议会：

阿扁在市议会挑出来的毛病都有解码？别逗了。一党独大，有效监督就是鬼扯。同胞那儿当年有些许阿扁们的党外议员看着，还是不行。直到走过2000年头一次政党轮替，党国的许多花账才逐渐揭出来。阿扁后来是贪的很大，像“无产阶级先锋队”一样，先锋们追上“有产的”不是为了公平，而是为了自己从“无产”变“有产”。但是，后面的邪恶不该被用来否定前面监督、揭弊的正当性与进步意义。从揭弊的“陈市议员”到贪腐的“陈总统”，拥有权力的政治人物都该被当潜在小偷严加看管才是唯一的办法。一党独大自己监督自己根本是侮辱申纪兰女士的智商。

党外就这么靠议会少数混下去了？ 

下篇介绍：“新潮流”是谁？

猜着同胞的足迹穿越 二十六、夫人娘子军（多图）

同胞那边娘子军参政比咱领先该是不争的事实。到现在已经有一位女性副总统（吕秀莲），一位主要政党的女性总统候选人（蔡英文），两位常在公共场合奚落总统丈夫的总统夫人（吴淑贞与周美青），大比例的国会女性议员（此时有三分之一）。趟出女性从政路的，是民进党与其前身“党外”运动的巾帼们。

前面说“美丽岛”，知道八位被军法审判的“叛乱犯”中就有两位女士，吕秀莲与陈菊。二人的“革命”辈分比现在所有民进党台面上的人物都高，可算早期党外运动女性参与者中的一大类，自由派的新女性。另一大类，就是在美丽岛事件后投入政治的“叛乱犯”夫人们。

美丽岛审完后，小蒋大人出来说话：全民是一家，你打虾我打虾都是为国家（我抓人你坐牢也是各尽所能），和睦相处大家都是好朋友，有几个捣乱的，我还是要管一管，不然大家都淘气怎么办？不要学坏孩子榜样，咱们接着玩。于是就在1980年底恢复两年前暂停的“中央民代”增额选举。

党外是在大审中宣传了理念，创建了党国对手“美丽岛”这个品牌，但是，现实难题也摆在那儿。不单是军法审的那8位，刑法审的那30多位也全都在监狱里服刑，党外已经不是伤筋动骨的问题，而是十室九空。美丽岛事件后没被抓的党外仅存大佬康宁祥曾说过“现在党外只剩下阿公和孙子”的感叹。

可是康大佬忘了，时势造英雄。

在1980年底的选举中，姚嘉文的太太周清玉，张俊宏太太许荣淑不顾党国的种种刁难，投入选战。这是周清玉女士在沿街拜票：

丈夫关牢里，瞬息家庭解体，这对任何一位妻子的打击都是不可估量之重，而周又是富家大小姐出身，原本不是搞政治的材料。但是，人被逼入墙角，脱困的本能就会PK掉所有恐惧、犹豫、虚荣等情感。周披挂上阵，撩落去，生生哭出一个选举模式来。下面摘自张富忠、邱万兴所著“绿色年代”：

选举在极度紧张和不确定中展开。第一场演讲会在一个小公园举行，开始的时候，群众甚至担心特务等干扰而躲在树丛角落里，不敢靠近演讲台。但是，当周清玉上台以如泣如诉的感性音色讲出第一句话：“我是姚嘉文太太…..”之后，在台上就哭了起来，四周的群众都围了过来，全部听讲者都陪着她掉眼泪。

周的演讲从第一场一直哭到最后一场，结果在台北市以第一高票当选国大代表。同时许荣淑在台中当选立法委员。（黄信介的弟弟黄天福也在台北市当选立法委员）。

1983年，林宅血案后带唯一一个抢救过来的女儿出国的林义雄夫人方素敏返国竞选立法委员，在宜兰当选。这是方素敏在竞选：

这样美丽岛被军法审的8人里，有3位的夫人投入选举并当选。这个模式于是延续下来，日后党外以及民进党的多位政治人物在被抓入监服刑或是依选罢法失去参选权时，就由夫人代打。除了前面这些，知名的包括吴淑贞代陈水扁选立法委员。这个模式有两个先决条件，一是司法系统有被社会大众认定的不公不义，让夫人代打有了正当性；二是基本的民主条件存在，象是咱那儿刘晓波被关，夫人刘霞也被软禁就失去了代夫发声的任何可能。

这种妇随夫“政”有什么进步意义吗？虽说是丈夫被权力迫害，从根子上导，依然是借夫之名上位，与武则天借高宗，慈禧借咸丰，江青借太祖而“政”有些许同质性。可是，因为有选举，夫人们在借助丈夫名望之后，有一个直接被选民的认可与授权，自主性上彻底超越了咸丰活着时的慈禧与太祖活着时的江青。而这种授权又是有时效性的，选上后就不能再靠丈夫的名望混，不然下届就没得选，也就不会有慈禧或是江青因夫得势后肆无忌惮蹂躏社会的可能。所以这种民主早期的“夫人”政治，比历史上妇随夫“荣”的“后宫当政”高出数量级来。

几位夫人做的基本平淡。当时立法院是党国的压倒多数，全面主导议案，党外没啥空间，只能议论与抗议。三位女士不是富家小姐就是文静淑女出身，没有后来民进党真草根女士们那么彪悍，立法院打架还都文明。立法院外，女士们也多有建树。许荣淑创办了“深耕”杂志，揽来了吴乃仁与邱义仁两位年轻干将，成为后来“新潮流”系的晶种。一些其他党外的人才也借“夫人”们从政而展露才华，包括奇女子陈文茜，曾帮周清玉竞选并为方素敏的选战主导文宣。

周清玉女士参选前的专业是社会学。当选国大代表后，不但发挥专长办了一个以人权议题为宗旨的“关怀“杂志，还接手了另两位党外活跃分子苏庆黎女士与袁嬿嬿女士创建的“美丽岛”受刑人子女夏令营。 美丽岛事件40多人被关在监狱里，许多得不到爸爸关爱的孩子，这个夏令营“吻干他/她那思爹的泪花，安抚他/她那孤独的心”，雪中送炭的经典。这是周主持的第二届夏令营留影：

小朋友里有一位叫邱议螢的小女孩，就是现在同胞那儿立法院里的“漂亮宝贝”邱议莹议员，曾与国民党议员李庆华在立法院里有过一架。

李是党国大佬李焕的儿子，干架这种事，官二代不是狱二代的对手。

干架是不好，但是，李在争论中说漂亮宝贝“没有家教”。哥们儿，人家的爹在该当爹时被你爹那个党国关监狱里了，您骂这个不是拿着不是当理说吗？党外政治人物的DNA上有许多说不尽的苦滋味，不是谁都能修炼到林义雄水平的。

也不是所有狱二代都去从政，夏令营里另一位小女孩叫姚雨静，是姚嘉文与周清玉的女儿。姚小姐没有走政治路，随妈妈而关注社会议题，现在是台湾新北市“乐山疗养院”的院长，专业照顾智障儿童。让世界多一份爱，姚雨静，夫人娘子军的下一代。

民主早期，夫人娘子军好像是个世界范围的定式。（当年穆桂英出山因该也不是杀人有瘾哈，*_^。）

下篇介绍：律师们来了。